你们知道走完一条笔直的迷宫究竟有多么无聊吗?阴风在脚的裸露处吹拂,叹息的回音在长廊中徘徊,路越走身子就越冷,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笔直的结构体能让人的大脑被固定的坏境麻醉,漆黑的环境更是让视线模糊,大脑过度劳累,疲惫感与迷宫的陌生感叠加,体力与精神将会面临高强度消耗。
困在迷宫里的潘科的面部已经结满了霜,她的下颚冻得哆嗦,以至于她每次呼吸喉咙都会附随着嗡嗡嗡嗡的声音。她背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林宗但仍不能慢下一步,她不知身后是否还有因吸入黑雾而复活的尸兵追逐她们的影子,她的精神面还算健康漆黑,个性偏向安静,她有时候给我一种彷如在黑洞中游走的尘埃,不知道X、Y、Z轴已经改变了多少自己又是否能活着脱离这片黑洞。我清晰地记得我第一次走这种迷宫时四周的环境令人感到头晕目眩呕吐不止,克服这点小状态的事虽然对已经快不是人的潘科来说只是小事一件,她不安地跳动着憔悴的心脏,她脑门一闪,停下了脚步,她预感到一件对她十分不妙的事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
“噩梦又来了么……”噩梦,她脑中装满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噩梦,它们如幻灯片映照在她眼前。那是苍茫朦胧的白一片,需要少许时间对焦才看得清原来眼前飘渺的东西是雪花。雪花中的站着被红蓝的眼睛撕扯成左右两半的阿金。再仔细看清楚,她确信自己看到远在百米外存在两个阿金,被红色眼睛撕扯出来的阿金已经挂上了黑色的军装,身旁伴随着几十号穿得一身黑头戴有三根白羽毛的贝雷帽的仪仗队/督军队的人。他指着从天上尾随着条条长长的浓烟如流星月降落在边境的空降仓,那里烧起了数不尽火光;蓝色眼睛的阿金则穿着破烂的白色修理服,但已经失去了双臂任由双袖被狂风拉扯,伊姆如传令员地半跪在跟前听从阿金的吩咐。他眺望着天空说了句话后,伊姆自身立马不规则膨胀成五头六臂的怪物,她已经把其中一只手膨胀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可她并不需要把天空吞噬,她只是创造了一片漆黑,如给暴风雪挂上了黑幕。再过半一会儿,传达“SOS”求救信号的闪光把她拉回去漆黑的迷宫中。
“怎么,难道我饿得出现了幻觉?要我多点注意阿金?我还得教阿金做很多事啊,他还太年轻了。两种角色都做不了。”她缓缓地吸了口气往前继续迈步。
迷宫这种空间拉长技术其实可以看作成一个被规格之外的力给扯成直线的弹簧,这个迷宫被来自岛上的一种力量给拉得机构损坏却仍保留一部分还原的力量,这份还原的力量因安全的设计而并不能把内部空间一下子快速收回把弹簧里的蚂蚁压缩成一坨屎,这是要负记大过责任的。最好的情况下是活动着的生物或机械会被空间弹出到一些奇怪的空间去,我记得有个幸运的家伙被弹送至里迷宫百里外的某间大银行的金库里顺势发了笔横财,也有个倒霉蛋毫无准备第被弹送到百里高空的平流层然后自由落体地摔死。随着技术的发展与应用日渐成熟,它应很少发生故障,只要不是人为。
可惜它遇到了阿金这种故障个例。那座岛本是一种特殊的技术所保护,普通的设备会在那里失灵,简单的机械机构也会频频故障,全因为有微机械黑雾的存在。它们拥有强大的磁场控制能力与结构重组成一推推杀伤力超猛的怪物抵御外敌。这种微小的机械却因为阿金拥有一种能力而失控,那就是被阿金在情绪失控之余夺走了整座岛的控制权。
一个岛的警备被解除了,等同于一个傻瓜告诉你哪里有钱捡。这个岛很快会被轨道卫星探测并被大海上和陆上各种奇怪的东西锁定。黑色的岛屿恍如人体里的癌细胞,那些充当世界警察难道要穿上手术套给它做个微创手术?我趁此机会突入了那个不毛之地,而E5940选择停步在圣地之外,因为她可不能因为自主的意识被最基本的防御机制夺走,我嘲笑她害怕背后无缘无故多出一双翅膀升天,也害怕被组织套上【不按规矩办事】的罪名囚禁并分解。要不是因为她非要说那些什么什么把我扭成一团的鬼故事我才不会穿上她那件平时随时穿着的那件大黑衣。它外在显得宽松,内在则非常紧凑闷热,紧凑得让我行动不便浑身,仿佛全身被廉价的塑料皮包裹得嘎子嘎子响,连鼓起心口喘口气都困难。我不在乎她说的什么奇怪的防护功能而大胆地孤岛踏上我最后悔的第一步。那一步后我开始后悔我之前所说的话了。
她的衣服根本对我眼前的一切发挥不了最基本的保暖功能!不是我撒谎,而是这座岛在短瞬间变得十分酷冷,从天上滚滚浓烟到蒙蒙的小雪,这里明明地处于热带上,我每呼出的一口气都让我的嘴粘上白霜,我的眉毛挂上了冰柱,脚趾头被打上了钢钉,裸露的关节异常刺痛。耳边传来雨林间被无限放大的悲鸣,脚下踩着的是滑溜溜的冰河,如果这场突如其来的寒冰能掩埋脚下那堆坟墓和弹壳,这简直是场对人类战场最好的大清洗。看看电子温度计,它显示现在这座岛的边缘温度是零下一百摄氏度,南极的常年零下40摄氏度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我看到天空正以岛的中心扭转成一个大螺旋。风已经是那种能随意撕开树皮的那种级别了,我身上这件衣服已经留下道道被风切出来的疤。
气温毫无预兆的骤降使得常规钢铁变得脆弱无比,大型机器最先出现严重的漏液现象与气筒爆炸。电路板也因零件的猛然降温而断路停止作业,所以联合军的发电机全部报废了。他们连抽一根香烟的功夫都没有,因为他们早已为了一个火炉而大打出手。他们背着的枪管与挂着的刀刃因气温的突变而开裂。我看到他们小心翼翼地解除了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并把它往土沟里埋。精密的红外线设备因内部积雾而胡乱地拉起警告,一时之间敌袭与混乱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东西敌袭。他们的防备下降了,警觉提高了,可惜他们反应太慢了,我已经轻轻松松地深入他们的阵营的审问室,我能轻轻松松地把门卫办倒。不用多浪费一分一秒自然也能随随便便就扭烂牢门的锁头。
我看到那似曾相识爬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野田殉,她的破衣服完全没有那种应付超低温的能力,所以我给她带来了一瓶能让身体暖和的伏特加。她喝下一口后总算活回来了,她看到我的时候以为是幻觉,而我不慌不忙地解去我身上这件衣服为她一边穿上一边解释着现在外面有关于阿金的情况。
野田:“我知道约尔冯对阿金师傅来说是位多么伟大的人,但我不愿意看到阿金师傅的失落。我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帮到他?可以,除非你把这里所有联合国的士兵都杀得不留活口。我从大老远就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那股杀气,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对这里所有联合国的人恨之入骨大动杀心,只因为他们故意杀死了阿金这个孤儿时期里唯一的亲人。”
“怎么会……”
“亲人被杀自然会联想到报仇,越是感情深,报复就会越果断,他将要毫不留情地把另一些没有对他亲人动手过的人置于死地。”我想野田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阻止他的双手染血,是你们所有人的任务。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难道十次郎先生您要参与这场根本没必要的战争?”
“我当然没有任何理由加入其中,只是……”我撇了撇野田几眼后就把手**我的口袋里探找一个东西给她。
一个十字架,这对她而言有点太早但不至于陌生。这玩儿她已经见过潘科拿捏在手中把玩过几百遍了。
“难道先生您在寻找一些事物?”
“差不多吧,我可不是来这里搜救幸存者,也不是来调试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的职业你很清楚难道不是么?”
“您也不应该来这种地方啊!”
“那又为何你们要来这种鬼地方?只是为了一组发电机?撒谎可不行,被欺骗也不行。当然我不是说潘科她对你们撒谎了,而是你们被利用了。阿金在外面的世界像颗普通得不起眼的砂砾随处可见,但来到这里他便是一件武器的开关,也是被调试的对象。剩下的我可不能再说明了。”我给她看了看我那慢慢砂砾化的手掌。我咽了口水咽了咽喉咙后用那只手扶起了被冰住了脚的野田。
“听好了野田殉,关于这个国家的秘密你现阶段千万不要打听。而约尔冯·金的话你不能全信,潘科的话她要你跑就跑走就走,当她不说话时你就要靠自己思考。不然的话,你,林宗,阿金,潘科,伊姆早已被钉死在日程板上,你们的行为与思维早已被摸透了,你们也别指望向我求救。”
“你为什么知道了大概却不愿意帮助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在固定的行程中必死无疑?”
“只要一个错误的判断就是团灭结局,我就只能说道这里了。”我帮她扣上最后一颗钮扣,她就像是缩了水的E5940一样,就像她的孩子一样,不过野田是人类,这点我可打心底里记住。
“外面有吓人的零下一百摄氏度,我要在这里收集些关于联合国的罪证,这里一时半会儿是冻不死我的,能顶替我前进就剩下你了野田殉。”
去完成任务,不然天灾很快就要降临。
“我有能力改变未来吗?”
“有……一点点吧……”
“十次郎先生,您的口气迟疑了,难道您也疑问着?”
我的谎言失效了,因为我也对此无任何计划,我不是那种随意给人制定棋局的人,更不喜欢去跟别人勾心斗角。在她的疑问下,我竟然答不出话,仔细回想一下,我有任何理由必须收拾这边的残局么?我只是一个为组织打工的人,我只是在吃公家饭,我只是在旅行,我只是在……寻找符合【修女】要求的人选而已。
“没有人能在精确的秒针内快走一步或慢走一步,既然逃不过时间,就只能把那个人的手表破坏掉就好了。野田,你或许会有一天怀疑一切,但你不能怀疑一个人的名字。”
“先生您话是……先生,您的手掌!”
我看了看更加严重砂砾分解的右手心,已经穿了一口大洞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楚所以感觉不到丝毫刺痛的感觉。
“【奥罗多】!不要用常规手段去查,你会必死无疑的!”希望这座岛的干扰波仍能干预预言机的运算结果。我的手已经烂掉了一半,我忍着痛把手收到背后去。
“十次郎先生,您真是位伟大的人啊。”小家伙那双可怜巴巴闪烁的眼睛真的富有魔力啊。
那个倒霉的联合国中了约尔冯·金精心准备的陷阱,她让自身的原形暴露在他们眼前,然后让他们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约尔冯(原形)她的尸体我在路上瞄了几眼。她的头被一台奇怪的机器切成了十字状,然后一个抓娃娃的爪子把那血琳琳的电子脑整个抓了出来并被接上了奇怪的导线透解电子文本,我曾跟你们解释过电子脑要如何处理对吧?首先不得在自运行中强制拆除,其二不得使用第三方设备解码。不然它的第三步便是强制启用自毁装置融毁装在盒子里的大脑。整个过程不用三四秒。AU的产物自头发到指甲都是不二精品,他们理所当然地把约尔冯解剖成几十个部分分装到盒子里冷藏。的的确确死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吧……天呐,联合军还把她的内脏给装到罐子里去了。他们是在制造木乃伊么?
仅仅是因为杀了他最亲近的人噩耗传达到阿金耳旁,他就在无意间夺走了这里的气象武器控制权,把这片天底给化为冰天雪地。热胀冷缩,大气层开始以这里为暴风的中心刮起了十七级风暴。
“我这里有一种特效药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正常运动,这个量你得自己把握好,多一毫克会身体就会原地爆炸,少一毫克你就无法呼吸到下一秒。”万能的散发着浅蓝光芒的药水,她对这玩儿比较陌生,因为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时根本没有对她使用过这种东西,这次纯粹是以防万一。
我已经给了她一张写有阿金的位置图,外面是生是死全由她掌握,剩下的是收集联合国关于进入这座岛的罪证,一般的武器证物我可以随处一扔不管,有点东西我必须全部掌握,联合国背后所撑腰的那个我们所敌对的组织究竟背叛到我们的几分几毫。
我来到了比较温暖的火炉仓取暖,一个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同志,你可算来了?还是说想要加入我们完成你的【修女】计划?”
“别胡思乱想了叛徒,你为什么明知这是个陷阱却不愿意离开?”
“难道你也想按动炸弹的开关?不行,同志,这样做不可以。”
“没必要走剧情对白了,开打吧混账。”
“先等等同志,你是否忘了一个贵客?那个挂着面纱不闻不问的人。”
“你说E5940?你把她怎么了?!”
“天啊天啊,别冲动,嘿嘿。你想不想看看一个人工智能体是如何被羽化的?”
“不想知道。”
“她可是会变成人类的噢,变成你梦寐以求的人类哦。就在这个岛上,就在这个岛上!”
“别废话了混账,你不可能捉得到她的!”
“从她把衣服交给你的时候难道她就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呃呃呃,也许是有什么差错。”他知道我的登岛,更知道她没有穿衣服。
“难道你……”我猛地一回头,什么什么都没有,声源也断开了,我开始担心E5940会被这家伙捉走,
“同志,难道你一心所求的东西,不是让机器人变成人?”他的声音就在我耳旁,我的余光压根就看不到任何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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